『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朱高炽新登大位,大明整体的官僚体制并未有大的改换。
吏部尚书蹇义,这家伙虽然在后世没什么名气,但却是明初实打实的“六朝重臣”。
从洪武十八年,通过科举踏入仕途的蹇瑢,因为奏事风闻很合朱元璋胃口。
朱元璋赐名为“义”,并让其常参机要,还与吏部批示:“朕将要用蹇义。”
建文帝揣摩朱元璋的意思,超升蹇义为吏部右侍郎,授嘉议大夫。
但建文一朝,蹇义始终被政治边缘化,难以得到重用。
一直到了永乐帝在位,蹇义才再度得到任用,先升吏部尚书,再升资政大夫。
而后永乐巡狩北京,又让为官谨慎谦卑,又有充足资历的蹇义辅佐太子朱高炽监国。
史书对此评价:“蹇义谙熟朝廷典章制度,通达礼仪,国家军政大事均倚其办理,与户部尚书夏原吉并称‘蹇夏’。”
只不过,福兮祸所伏,被打上“太子党”标签的蹇义,与杨士奇、黄淮几人相继遭到牵连入狱。
朱高炽登极以后,也没亏待这位勉强算是“太子班底”的老臣,先是下旨晋其少保,赐给冠服、象笏、玉带,并享受二职俸禄。
而后又在本月初,再度下旨恩晋其为少傅、少师,特授荣禄大夫,赐银章一枚,上刻“绳愆纠缪”,并给谕旨:“朕有过举,卿即具疏用此封识进来,盖望公等匡直也。”
蹇义一袭象征官秩身份的绯色官袍,跟随着传召太监,缓步来至谨身殿。
自皇帝登极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得到私下的入宫召觐,而且跟着一起被召觐的,还有作为天子秘书的户部尚书夏原吉。
蹇义有些疑惑,不知皇帝为何突然召觐。
很快,他就全都明白了。
“藩王从此就藩海外?”
蹇义先是震撼,旋即毫不犹豫,起身劝谏道。
“陛下万万不可!”
“先帝对藩王之政,早有旨意定下:‘王府不得朝命,不许擅役一军一民及领一钱一物。’”
“此为先帝旨意,陛下既为天子,又为人子,岂能随意违背?”
蹇义这话说的,就有些略显逾矩了。
但他也是被逼的没办法,皇帝登极两个多月,一直给他加官晋爵,好不容易召觐自己一次,结果却是要再议藩王分封。
这不胡闹吗?
早在洪武初年,朱元璋分封天下诸藩,文官集团对此就曾激烈反对。
并且,这还真就是出于公心,不是纯粹为了私利。
实在是历史上的藩王内乱,闹得太严重了,南北朝的“八王之乱”和“五胡乱华”就不说了,后面但凡分封藩王,基本都得出大事。
刘宋的皇室内战,严重损耗国力,直接被萧齐篡位。
而后的大唐,何其强盛,但“玄武门继承法”直接乱了大唐两百多年。
本朝大明同样也没幸免,朱元璋的想法很好,让藩王执掌兵权,按照军事战争地理进行层层分封,为南京朝廷设下几道屏障,拱卫皇权,免于被游牧民族南下而亡国。
可结果,先南下的不是草原游牧民族,反而是北方第一重防线的塞王。
也许最开始朱元璋的层层分封,的确没啥大问题,但自从朱棣起了“靖难之役”的坏头,那藩王就全都变成了定时炸弹。
朱棣自己夺取天下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先是废齐王朱榑获取政治威望,再对宁王在内的几大塞王先后调离边塞。
最后才是彻底改换朱元璋时期的藩王政策,剥夺藩王掌兵的权力,甚至以自己的两个儿子为引,让臣子来替代藩王的戍边职责。
如今成果初显,皇帝居然就要重启藩王分封。
这肯定不行!
哪怕只是分封海外,也不能随便再起这个坏头。
蹇义继续说道:“陛下,藩王分封乃是国朝大事,便是陛下的两位亲弟,先帝对其也都一视同仁,并未有半点偏袒。”
何止没有偏袒,简直就是拿儿子当兄弟一样。
“削两护卫,诛其左右狎匿诸人。明年三月徙封乐安州。”
这是朱棣这个父亲,对最“疼爱”的儿子朱高煦,下达的旨意。
不能说完全不管,只是把朱高煦在军队里的政治威望和势力根基,给连根拔起。
这也是为啥后来朱高煦造反,只能拉着地方部队入伙,而且自己的大侄子朱瞻基,只是派了一个御史,就把他喷的军心涣散,被迫原地投降。
嗯,没错,历史上的朱高煦造反,跟闹着玩一样。
看似声势浩大,要效仿老爹的靖难之役。
实际上,朱瞻基除了带着朝廷大军南下,真正的接战完全没有。
就是一个御史言官,作为使者奉旨去喷朱高煦,然后朱高煦的大军,上到将领军官,下到底层官兵全都不想打了。
朱高煦要是不主动投降,可能就得被左右押着,甚至砍了脑袋投降朝廷。
对了,那个御史言官叫于谦。
朱高炽自然听得出蹇义的话中之意,无非就是自己两个弟弟都如此,更何况其他藩王。
他并不感到生气,只微微一抬手:“蹇爱卿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朕这里也有一样东西,爱卿不妨先看看再说,如何?”
嗯?
蹇义有些疑惑,他本以为陛下会不舒服,但没想到陛下压根没生气。
反而还有东西要给他们看?
来不及细思,太监就已经把东西给送了下来。
一纸卷宗?
不对,这应该是……
卷宗被慢慢摊开,里面映照出来的居然是一幅地图,而且还是相当大张的地图。
没错,就是相当大,这是蹇义的第一印象。
就连大明王朝,在地图当中也只占了一小部分,北边是漠北蒙古诸部,而且标注的十分详细。
每个蒙古部落的草场在哪里,势力范围有多大,连带着去年才开始在草原得势的瓦剌,在这幅地图中也有明确标示。
“陛下,这……这地图是从何处得来?”
蹇义一脸吃惊,他没有怀疑地图的真实性。
皇帝既然都交给他们看了,那明显已经得到了印证。
难道是派去草原的细作画的?
可是怎么会这么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