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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0章 火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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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克斯一脸傲骄的转身离去后,顾为经依旧留在凉风拂面的阳台上,远远的遥望着海岸远处的城市霓虹。

他坐在老杨的车上来到宴会,那时,他浸泡在这样的虹光里。

一浪又一浪,一潮又一潮。

他身在其中,光华是蛾子的蛹化的茧,包裹着他,让顾为经的心被绚丽的丝绸裹住了。

此刻他顾为经在高悬于天地之间的阳台上,远远遥望,刚刚那些话仿佛一柄劈开一切的利剑,将海与天分开,他用柔软而坚硬的话,将柔软而坚硬的缎子,将柔软而坚硬的茧,一并斩开。

海风拂面。

神清气爽。

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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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而顾为经的作品,则还是以传统国画体系的散点透视理论为基础,以郎世宁的新体画为思路,并加以一定的变革。

就算注意到了,怎么想也应该犯不上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展台而大动肝火。

艺术家有选择而不去选择——

顾为经的面子往那里一摆,伊莲娜小姐抬起手来,想怎么抽,就怎么抽。

可等此刻胸中躁动的激情冷却下去,唐克斯心中浮现的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心烦意乱了。

崔小明的创作更加倾向于一种点、线、面结构的立体化融合。

顾为经对着黑暗,像是对着豪哥,又仿佛是对着安娜或者苗昂温轻声回答道——

他愿意为艺术年轻一下,可顾为经想要得到这个位置,他也得能证明自己的作品够好,配得上他的“冲动”才行。

他见过顾为经的第一幅作品——《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很有些门道。

原本的社交圈子和人脉积累崩掉了,新的社交圈子还未必接纳你。

然而。

信息栏里显示的,便是关于那幅画的电子信息。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她的态度真的就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么?自己不会搞错了什么吧?会不会她只是吵架后,想在滨海艺术中心里找个僻静的地方,一个人呆一会儿,独自看看书,并非是对顾为经感兴趣?顾为经和伊莲娜小姐私下交谈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顾为经回来后也是一幅萧瑟深沉的模样,似是对社交完全没了兴趣,想要立刻离开。

艺术家改变绘画内容是没有任何门槛的。

太失身份,人家犯不上。

第二幅画,顾为经既然自称那是一幅非常优秀的画作,配得上一个新的展台,唐克斯有八分的把握,它应该不会太糟糕。

说到绘画门类——抛除童年时期和学生时代,以风格百变著称的毕加索,92年的人生历程里,做出杰出探索的,应该也只有四到五个艺术风格而已。

算了算了。

一种绘画风格相当于一个画坛小帮派。

唐克斯可没给对方任何的保证。

那时,伊莲娜小姐对顾为经的观感,分明是不太好的。

唐克斯想着顾为经第二幅作品,依旧会选择一幅和《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如出一辙的绘画思路。

就在此时。

顾为经和崔小明,他们两个原本所采用了同时结合东西方艺术特点的绘画方式,都曾给唐克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

香槟也不喝了,小肚腩也不摇了,既不热衷被别人舔,舔起别人来笑的牙齿数量也有点敷衍。

【作品名:《人间喧嚣》】

两人的作品气质“相近”,选择达成这种气质的艺术路线,则明显各有千秋。

在唐克斯向他的策展助理打了招乎以后,邦妮终于把顾为经的那幅《人间喧嚣》的详情,给他发了过来。

他飞的更远了一些。

大概勉强也能算是一幅,让上流社会的大叔愿意停下脚步,露一露手指缝,偷偷往他怀里塞一本纺织品目录清单的作品。

“唐克斯先生?唐克斯先生?”

【作品风格:印象派作品】

人间的万家灯火之中。

人有选择而不去选择,才能成为高贵的人。

祂从一种意义上的不朽不灭,变成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不朽不灭。

交际能力明显被在场中像是花蝴蝶一样四处穿梭的老杨压过了一头,连偷偷朝那位法国艺术大师的背影翻白眼的次数,都少了几分。

这种感觉让唐克斯不太好受。

平均下来他一个人的制造速度还能略微小胜乾隆爷“飓风吸入”的速度一畴。

还是给这小子一个机会罢。

【绘画类别:传统油画】

当他身陷其中,被名利场所包围,远方海面的城市霓虹是包裹着他的茧子,但当顾为经斩破茧蜕,抽身于外,远远看过去,那其实是很漂亮的都市海岸线。

海水如潮的拍打着岸堤,光彩流溢,如梦似幻。——不知为什么,刚刚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狮城双年展的米卡·唐克斯先生回到宴会现场以后,在外人眼中,似是显得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艺术道路多变如毕加索,各种跨界玩到飞起,搞版画,玩蜡笔,烧瓷器,捏陶器,做花瓶,铸造个银盘子。

冲动是魔鬼呦,以后这样的事情得少做。

先不提当年的唐克斯能抱着基金会5000镑的支票,和苏格兰绵羊养殖联合会的纺织品物料清单,踏上返回邓迪的火车,是不是因为那位基金会管理层的大叔心中有几分看中了他的策展天赋。

浪漫主义、印象派、立体主义……画家把作品的框架定下来,然后愿意画风景画风景,愿意画肖像画肖像,只要时间充足画一百幅、画一千幅不同内容的艺术作品,都不存在技术门槛。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包裹着顾为经,他张开手臂,如同张开双臂拥抱着面前的海风潮水,又如同破茧的蛾子第一次张开翅膀拥抱天空。

那家伙话说的狂妄了一些,但也未尝没有几分说出“要用艺术本身征服一切”的底气。

唐克斯倒是不太担心。

【您刚刚进入了洞察状态,获得了17321点自由经验值。】

这一点——

“那小子像是年轻时的我,确实有点门道,都能在茫茫人海中,被经验丰富的老前辈一眼便挑中。”

唐克斯嘘嘘之间下意识的哼哼了两句,就当他难得的青春了一把,重返二十岁,冲动了一回。

顾为经认同豪哥的那句话,有选择才有善恶,有选择才有光与暗,有选择才是人生的主人,而非命运的从者。

上厕所的时候。

顾为经的绘画“框架”在那里,就算一板一眼的画下去,交出了一幅纯粹的“艺匠”式作品,下限肯定也不会太低。

他已经很幸运了,他已经有很好的人生和他所爱的爱他的人了。

“自己大概确实是昏了头。”英伦大叔在心里无奈的笑了一下,刚刚那一刻,他都已经准备离开了,可心下里又怎么都不得劲儿。

顾为经告诉唐克斯馆长,艺术家也是可以选择不为了劳力士手表,高档西装或者捷豹汽车,而拿着额外的筹码去做交换的。
哪怕只是小小的不妥协,也是他所带来的改变。

这么干,它就意味着把整个骨架子拆了重搭,或者在原本的地基之外,另外架设地基。

“是的,陈先生,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或许伊莲娜家族和你从来一般无二。但你也是错的,并非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一样。”

顾为经身上的艺术天赋,倒真的是肉眼可见的好。

“是因为关于那篇他的印象派研究论文的争论,让他急切的想在印象派这个领域证明自己么?嗯……懂得研究印象派也未必就需要懂得画印象派嘛。”

几乎就没有老毕不玩的,高产的要命。

唐克斯心里依旧想着刚刚他和顾为经的谈话。

普罗米修斯可以生生世世的都在云端的宫殿上寻欢作乐,大口大口的痛饮美酒,和宁芙仙子缠绵床榻,做祂那不朽不灭的泰坦古神。但他选择了从太阳神的战车上盗取天火,他选择了被铁链缠绕在寒冷的高加索山巅,被飞来的鹰隼与秃鹫啄食肝脏。

顾为经对峙着那座绚丽的艺术中心,对峙着流光溢彩的城市和黑暗深邃的大海,宛如对着流光溢彩的伊莲娜小姐和苗昂温那张微微黝黑,带着怨愤和不甘的脸。

……抽的稍微轻一些的?

大量艺术家很可能一生就只画一种风格的作品。

各个画坛小帮派间很多还互相看不爽。在特殊的情况下,比如在意大利威尼斯画派和佛罗伦萨画派之争的时候,轻易的改换画法,性质可能会有点类似于从华山派“叛变”到了“武当派”。

【叮——】

平均下来,一种绘画风格的酝酿,需要足足二十年的时间、二十年的苦功。

他们会不会谈崩了?会不会安娜对顾为经大失所望,自己会不会两面出击,四处拍马屁,不小心出击到了伊莲娜家族的马蹄上,被人家跺穿了脚背?唐克斯馆长一边排泄刚刚痛饮的香槟,一边在脑海里胡思乱想。

顾为经告诉豪哥,人不是鬼,人是可以不选择像蟑螂一样卑怯的活下去。

他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他没有圣人先贤一般的气度,他当然喜欢豪车名马,美酒佳人。他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普通而平凡的年轻人一样,向往优渥而闲适的生活,他甚至未必有梵高那样抛弃富有生活的勇气。

但他也可以选择和所有第一次踏上艺术展览的穿旧衬衫的普通年轻人一样,尝试用手里的画笔赢得这些东西,尝试能不能不向那些艺术之外的东西,做出妥协。

两个年轻人的关系亲密,可关系亲密不意味着绘画风格就要亲密。

话又说回来。

若是改变绘画风格,那可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了。

艺术家们讲究一个海纳百川,互相融合。画法之间的门户之见已经不明显了,但更换画法依旧是很困难的事情。

在过去,改变绘画风格还会牵扯到很多的利益之争。

会不会太冲动了一点?万一顾为经的那篇论文真有问题会怎么办?曾经和他打过招呼,暗示要他小心的“注意一下”顾为经的人,会怎么想?更关键的是……那位安娜·伊莲娜女士,到底对顾为经是个啥样的态度呢?因为顾为经,几个小时之前,那位伊莲娜小姐可刚刚和酒井胜子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吵。

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挥挥手示意他要先失陪一下,转过身来,同样也走出了宴会厅,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虽说印象派和他原本的画法有相似之处,尽管印象派的作品也是几乎任何一个艺术生都一定会接触的画派,但顾为经……他真的能做的好么?这届艺术展上,纯粹的印象派画法,唐克斯印象最深的是酒井胜子。

策展人抽了一下鼻子,在洗手台边洗手,对着镜子笑出了8颗牙齿,给出了较为“中肯”的评价,也不知道他这个评价是在给顾为经点赞,还是偷偷在拍自己的马屁。

他注意到了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的信息里,艺术风格后面所附缀的——“Impressionism(印象派)”这个单词。

就算是个偏远位置外围周边展上的不起眼的小展台,顾为经也不是理所应当就可以得到的。

才能成为梵高。

就算不看在顾为经的面子上,多少也看一看他策展人唐克斯的面子喏!现在可是伊莲娜家族和《油画》的董事会权力斗争的关键时期。

这个行为相当于在同一个骨架上肆意填补血肉,或者在同一个地基上不断的“叠床架屋”。

而老毕同学一生中在世的差不多也是90,同样随随便便干了几万件作品出去。

那么顾为经接受这样的选择。

唐克斯放在洗手台边的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

他的脸面往哪里一摆,32颗牙往那里一笑,就算对面是下笔如刀的《油画》杂志经理,终究也会……

顾为经抛弃原本发展的已然十分成熟的画法思路,转向传统的印象派画法的路线,在唐克斯心中,多少有放弃了自己最大的优势之嫌。

豪哥曾这么对他说。

心烦意乱之下,他脑袋一热,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回去,戳着那家伙,想要给对方一个机会。

旁边的人在叫他的名字,似乎刚刚说了些什么事情,想要得到他的回应,唐克斯回过神来,朝对方努出了一个露三分之一牙缝的公式化的敷衍浅笑,做为公式化的敷衍回应。

“印象派作品?哦,换了艺术风格的。”

“普罗米修斯之火?不是么?”

唐克斯系好皮带,在心中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转身离开阳台,径直的走出了喧闹的宴会厅,走出了明亮的莱佛士酒店,坐上了一辆等待区的出租车,向着远方开去。

他可是在旁边清晰的听见了酒井胜子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顾为经,现在,你也可以不喜欢我了。”

像是他转身一走,不是把一个顽固的年轻人抛弃在了阳台之上,而是把二十年前的自己,抛弃在了曾经的太阳地里。

这可和他曾经在乳制品展里插入绵羊展,并非同一个概念。

他没有不顾一切的向着巨大的灯笼飞去,不顾一切的撞进那团华美的绚光之中。

他觉得再怎么着,对方的作品也不会“太差”,就是基于这个原因。

艺术家在尝试不同的绘画方式的时候,永远是慎之又慎的。

再考虑到对方的年纪。

顾为经耳边忽然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当蛾子不再狂热的向着名与利的火光飞去,当祂飞得更远了一些,当褟的翅膀被普罗米修斯的火焰所点燃,那么也许它也不再是一只普通的蛾子,就算渺小,也是一只渺小的能够发光的萤火虫。

所以。

到了现代社会。

“小顾先生,你还年轻,你不懂,这世上的所有人本就一样,这世上本就没有善恶,有的只是命运本身。你看不起我,你不想获得我的友谊,可高贵的伊莲娜家族和我骨子里又有什么区别?除了他们更有钱,更风光,更有权力,我们从来都一样。”

乾隆皇帝很多收藏是有“抢劫”的嫌疑,他往往看到好的就往自家宝库一抱,就这样,乾隆在世的差不多90年时间,最顶峰时期皇室宝库艺术品收藏加起来,应该也就几万上下。

他笑了笑。

自己毕竟是新加坡双年展的策展人,悄悄从手指缝里露出一个周边展,或者外围展台的机会,交给那家伙。堂堂《油画》杂志社的栏目经理,搞不好整个画展期间,都不会有精力注意到这种周边的小展台呢。

“至少,我可以选择和你们变得不一样。”

它是艺术化的燃烧的云海,又像是无限延伸的梦幻色彩之河。

顾为经的作品完成度更高,崔小明的作品原创属性更强。

【绘画尺寸(英寸):——】

如果这样的人注定落魄,如果这样的艺术人生注定饥渴至死。

唐克斯耸耸肩膀。

策展人抽了两张纸巾抹了把手,拿起手机,大步流星的向着卫生间外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点开了手机上的信息——

仰光潮湿的雨季,吹入他的眼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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