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去把兰絮叫来。”蒋霁转身便走,只留下一句话给阿蟒。
天空还未破晓,玉京宫下山林中,全是鳞片与树干摩擦的响动。
“王上!王上!”
弯曲小径上,最前边儿那高大男子闻声回了头,身边两蛇紧随其后转身。
百胜气喘吁吁的站在玉京宫门前,对着黑青雾气中那前边儿的三道身影挥手:“阿蟒,兰絮,一定要护好王上啊!王上啊,您们万事小心!”
最远最高的那道身影朝它摆了摆手,而后三道身影全都消失在了黑青雾气之中。
长指轻按白皙手腕,墨色长睫半遮住杏眼,主卧内安静。
长指收回,殷渔将榻上那人手臂放回被子里,替他把被角掖好。
“哥哥?”于淮舟这才出了声,“如何了?”
“睡得熟。”殷渔轻笑一声,一夜紧蹙的眉头终于展开了,伸手自然拉住于淮舟的手腕,“咱们也可以歇下了。”
宿野打开主卧门,将两个主子送了出去。
乌隼暗卫通过乌隼面具,对上了一双有些无措的眼睛。
“赵五兄弟,你有事儿吗?”宿野关门的动作停住,与门外的赵五搭了话。
“宿野哥。”赵五今年方满十八岁,声音低低的,说一句话便红了耳朵,手背在身后互相绞动着,“我能不能进去?”
面具下的星眸眨了眨,宿野抿唇一时无语:“......于少爷那儿不用伺候么?”
赵五虽然是在乌隼巢中养出来的,可是被殿下派给了于少爷,如今就属于是于少爷那边儿的人,宿野也不好说什么。
“九哥叫我歇半夜。”赵五抬头看着宿野,“我想瞧瞧道爷。”
宿野沉默半晌,在屋门前让开了一条道。
“谢谢你,宿野哥。”赵五朝宿野笑了笑,小步迈进了屋内。
进屋之后,赵五又看了一眼宿野,见宿野没有说话,才迈着步子轻手轻脚的朝榻旁走去,可是也不敢太近,在两三步之外停住了脚步。
宿野盯着那少年无措背影,觉得屋内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转身倒了一杯水。
等一杯水下了肚,宿野再看去时,那少年犹如一个木桩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睡觉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有人就这样站在床边瞧着自己,宿野替谢意觉得毛骨悚然,浑身打了个战栗。
“那个......”宿野开口。
没想到赵五立即迈着轻步子朝宿野走来。
无措大眼对上面具下有些尴尬的大眼。
“......”宿野尴尬的笑了一下,压着嗓子小声说,“公子睡了,你若有事儿,等公子明日醒了你再与他说吧。”
“我,我......”赵五急的红了脸,声音也轻轻的,“我明日要值班。”
“?”宿野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你值班不也在院子里,和公子说个话于少爷还会怪罪你不成?”
“不会。”赵五耳朵红的透了光,又攥住了自己的裤边,“道爷醒着我,我不敢和他说话......”
“啊?”宿野偏头看了一眼自家那一身平易近人光辉的公子,又看向赵五,“我能理解你,不过在芙蓉镇也没见你那么胆小,你既然知道公子当时是为了救你,何必怕他呢?”
“我也不是怕道爷。”赵五顺着宿野的视线又看了一眼那在柔和月光下温柔竟显的道士,“我只是......”
“你既然不怕,你脸红什么。”宿野又抬手抠了抠脑袋,“难不成你还心悦道爷么?”
说罢,宿野被自己莫名奇妙冒出来的想法逗得发笑,憋着闷笑了几声。
可是他再看向赵五时,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赵五可疑的垂了眸,抿唇不说话了。
“?”
渐渐地宿野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和面具下的星眸一样圆,努力压着自己因为惊讶有些颤抖的声音,“不是,你不是,啊?赵五兄弟,这可不兴啊!”
这要是被蒋公子知道,能把赵五吞进去不带吐骨的啊!
赵五明显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赵五知道自己配不上道爷。”
“这就不是配不配得上的事儿!”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宿野蹙眉,他压着嗓子有些急促的解释道,“赵五,这是有关你小命的事儿!”
一句话,说的赵五一脸懵,那双无措的眼睛里又露出几分不太聪明的疑惑。
宿野像个老大哥似的叹了一口气,看在赵五也算是自己手底下出来的心性纯良的孩子,宿野决定帮他一把。
“公子,碰不得,懂?”宿野拍了拍赵五肩膀,偏头问他。
赵五智慧的眨了眨眼睛,与宿野面具下同样智慧的星眸对上了视线。
于淮舟口中殷渔留在身边的同一个类型的暗卫今日算是开上小会了。
一时之间,两人无言。
“蒋公子!”宿野轻呵一声,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蒋公子和公子的关系?”
可怜的赵五才回了院子,根本不了解现在的情况。
急的宿野手脚比划,指了指赵五,又指了指床榻上那漂亮道士,然后在面前空气中比划了一个蒋霁高大的身影。
赵五疑惑的摇了摇头。
宿野又比划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而后架起自己膀子假装强壮,抬手假意掐住了赵五的脖子,没用力的晃了晃。
“你懂不懂?”宿野松开自己的手,目光急切的追问着。
“宿野哥的意思是。”赵五面上严肃了几分,眸中带了些怒意,“是那蒋小爷将道爷弄成这样的?”
“?”宿野惊诧,不解道,“你这是怎么猜到那里去的?”
“为什么?”赵五不解,为谢意鸣不平,“道爷对蒋小爷那么好,他为何要伤害道爷?”
宿野欲闭眼长啸,自然是没有长啸,因为谢意在睡觉。
可是他还是被赵五结结实实的气了一下。
“我是说你对公子起心思,蒋公子会宰了你!”宿野直白的提醒道。
“心思又不是这一刻起的。”赵五坦然,垂眸回着话,“且赵五心中明白,只是感恩道爷救我,并无其他欲得之物,自然是不敢有那些贪念的。”
赵五说罢,又回头望了一眼谢意:“若要说唯一的贪念,便是祈愿道爷岁岁年年平安康健便好。”
在榻上靠窗边一侧,端睡着的清瘦身影修长白皙的指节向自己掌心收了收。
几日颠沛,谢意心中百感交集,如今有些难受。
‘心性也好。’芙蓉镇那白眉摊主眯着眼睛笑道,‘难怪身边多贵人相助。’
手掌渐渐松了力,榻上道士呼吸渐渐平稳均匀,主卧门打开又被轻轻合上。
屋内与这寂夜一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