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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一个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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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前坐着的高大男子背影一僵。
一颗饱满的泪珠有小指盖大小,从那上翘的眼角落下,重重的砸在桌面上。
蒋霁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在腿上颤着,后槽牙也咬得紧紧的。
他心里像是被一根细线紧紧勒住,叫他心脏跳一下,就痛一下。
窒息的感觉从胸口传上来,鼻腔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他只有分开唇瓣,空气被一点一点吸入口腔中。
明明就要得到答案了,为什么会不想听了呢?
乱石滩上,血腥气几乎压过妖气,一股强烈的人血味儿混着魔气压的那只蛇獴根本化不了身。
“你来的不巧,今日怕是不能饱餐一顿了。”白衣小道士满脸是血,勾着嘴角朝着地上趴着的巨大蛇獴笑,柳叶眼弯弯的:“它母亲刚去了,现在母子都归我,你去别处觅食吧。”
那蛇獴趴在地上,圆溜溜的眼睛盯向那白衣道士身后已经断了气的巨大黑龙蛇,圆弧耳朵动了动,周围突然起了黑雾。
“你是来夺食,还是来帮它复仇?”白衣小道士将手上的双刃弯刀横下,戳了戳蛇獴压下去的圆屁股,声音带着些疲惫:“别做攻击状,五个你也打不过小爷我,别浪费力气,又白白搭上一条命。”
蛇獴被那暗暗泛着红光的弯刃烫了一下屁股,棕黑色的长尾紧紧贴在地上,直立起上半身,圆眼周围竟然泛了红。
“看来是它的妖友。”小道士不过十多岁的模样,将弯刀放在膝前蹲下,似乎有些累了,他抬头看着那蛇獴,认真思考着:“你去找它的母族……算了,你一只蛇獴去找蛇,它们不就跑光了。”
“你想办法去给那人类男子的家人报信,叫他们来接自己的孙儿。”小道士说着,柳叶眼一眯,变得一脸严肃:“速度快些,小爷我还有事儿呢。”
那弯刀就在蛇獴身下不远,它嗅了嗅那血红刀刃,转身开始疾跑。
小道士的长刀上,染的竟然是沾了魔气的道士血。
“道士血。”嘶哑的嗓音带着颤,丹凤眼几乎睁圆了,手指抠着桌边,重复着赵厘的话:“您说,刀上是道士血。”
赵厘点了点头,用袖子故作自然的蹭了蹭眼角,好像只是在擦拭汗水一样:“刀上只有那染了魔气的道士血。那入魔道士道行极高,乱石滩上血气极重,我当时被他的血气压的化不了人,只好听小道士的话连忙朝村中跑去。”
“后来我偷偷跟着蒋延年的爹,又回了乱石滩。”赵厘又给蒋霁倒了一杯茶:“滩上被人清理过了,血气散了不少。只剩下一断头男尸和他身前盘卧在一块儿平石上的一条小黑蛇。”
“我化作人形,帮着你祖父将残尸入土,你祖父将你带回,我之后就没见过你。”赵厘看向对面那人几乎失了血色的脸,手指节点了点桌面:“小阿霁,别太伤怀。”
“行了。”赵厘将手一挥,一团棕色雾气笼罩住院落,院子被从小镇分离出来。
赵厘站起身,双手快速搓了搓自己有些泛红的脸颊,醒了醒神:“你来和我过两招。”
院子里缠斗声响不断,高大男子不断进攻,矮小身影步步后退,直退至池塘边。
那矮小身影灵活一闪,从那高大男子身侧钻出,手臂一挥,妖力铺天盖地的从身后而来,连无形的空气都被压迫出爆鸣声。
“小阿霁。”赵厘在高大男子身后,抬着的手臂围绕着棕黑色的雾气,尖锐的指尖抵住了他的背心:“对招要专心。”
“……是,师父。”那高大背影看起来竟然有些落寞,周身的黑色雾气在月光下缓缓散开。
夜里静悄悄的。
院子沐浴在月光下,池塘里的独鱼在那蓝衣身影进入之时忽的蹿了一下,池面上鼓起细细密密的几个透明泡泡。
蒋霁抬头看了一眼主卧,主卧窗口黑漆漆的。
浴桶中的水还冒着热气,长帕巾也在浴桶旁的架子上挂的整齐,竹架上层立着一个竹筒,里面放着温热的薄荷茶。
叩叩叩
主卧的房门被敲响。
“先生,你睡了吗?”嘶哑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榻上的人将头靠在自己交叉的胳膊上,正盯着窗外那树枝看着,眼中哪有睡意。
可是屋内竟然无人应答。
“先生。”蒋霁哑着嗓子,声音放轻了一些:“今天是不是在躲着阿霁?”
榻上那人长睫垂落半遮住瞳色,根根分明的影子在白皙的脸上拉长。
怎么嗓子越来越哑了呢?
蒋霁落在门框上的手渐渐捏紧,指尖泛了白:“先生……”
“行了。”榻上那人开口,声音清冽,带着些冷漠:“净了身子便回去睡觉吧。”
主卧木门窗纸上有个斜斜的人影,映在那白白的窗纸上一动不动,那圆溜溜的黑影发顶蓬松,影子上几根卷毛翘着。
“听话。”屋内那双柳叶眼从发现影子开始就没有离开过那扇木门。
那影子轻轻晃了晃,从窗纸上缓缓落下了。
“唧唧唧唧唧。”黑百灵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窗沿,黑豆小眼睛盯着长发道士的鼻尖一动不动。
“算了。”长发道士合了眼:“见了也是伤心,何必呢。”
檀香澡豆的泡沫遍满全身,香气被水汽蒸得溢出了浴房,在空荡荡的院内四处飘散着。
新提入浴房的木桶里不停散着热气,木架上的薄荷茶已经凉透了。
身上饱满的肌肉被热气蒸得微微发红,还冒着热气。
少年殷红唇瓣轻触竹筒边沿,薄荷茶顺着又肿又痛的嗓子眼流入,刺痛感被凉丝丝的清爽代替。
身上的水珠顺着肌肉线条落下,被长帕巾逐一吸干。
卷毛将帕巾搭在后脖颈上,卷翘发尾还滴着水珠,合身的白色寝衣被快速套在身上。
“先生。”主卧门前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软软的,像在撒娇似的:“我洗好了,今夜能不能和先生一起睡。”
“先生。”蒋霁用手指扣了扣木门框:“先生,我嗓子好疼。”
长发道士睁开眼,眸中布满了不耐。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坏嗓无赖今夜做好了不给开门就不走的准备。
就打算在他屋门前嚷着他嘶哑难听的嗓子叫一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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