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朝廷陆续收到了南方各郡上奏的赈灾折子。
新帝年仅十二岁,还是个不懂民生的半大小子,被养得天真无邪,半点不知民间疾苦。
但这些大事也无需他决断,自有一班顾命大臣替他做出决策。
先有干旱,后有洪涝,就像是老天在示警,司马王朝要完了。
沈太傅已经连续三日留宿在宫廷了,折子堆的太多,他又是顾命大臣中的第一人,大多数的事情都由他决策。
但好事没几件,全都是报灾的折子,还有不下于十起的暴乱。
遭了灾,就要赈灾,否则民心不稳,容易生乱。
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可国库空荡荡的,别说银子,朝廷连粮食都拿不出来。
几大粮仓早被军队搬空了,军饷都不知欠了多少。
否则突厥明目张胆打进来,朝廷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实在是拿不出粮食来。
沈太傅起身,一个晕眩差点摔倒在地。
“大人!”属官赶紧扶住他,心疼地说:“大人忙碌太久了,还是先回去歇息吧,这些事情一时半刻也决定不了。”
“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再这么下去,朝廷如何管控地方?这些地方官府一个个只会哭穷,不知贪墨了多少,百姓有难时却一个个一毛不拔,实在可恶!”
“大人,这些要求赈灾的折子也不知真假,说不定有的是跟风来哭穷的,不必理会。”
“先打发人去各地转转,多收集一点消息,可惜岭南太远,消息一时半刻送不回来。”
沈念尧每个月都会送家书回来,如果男方有大灾,沈念尧肯定会告诉他的。
但坐在高堂之上,即使眼睛再多也看到全国各地,想要靠朝廷微弱的权势掌控全国,已经太难了。
各地郡守有能力的都已经脱离了朝廷的掌控,自力更生,没能力的就尽情挥霍,荼毒百姓。
这现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沈太傅却无力改变。
他错了,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反对太子登基,太子再如何,也是正统继承者,早日登基,朝廷也不会乱成这样。
他回家刚躺下,就听老妻在对下人吩咐往南边送衣食的事情。
她的一儿一女都在岭南,最牵挂的孩子们也都在岭南,如果不是太远,她真想自己去看看。
沈太傅暗暗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等他再次醒来,就见几位属官匆匆忙忙地跑来。
“太傅,大事不好了!”
“何事慌张?”
属官们将一叠大字报送到沈太傅面前。
原来今日一早,都城大街小巷都贴满了纸张,上面书写着司马皇室的无能和朝廷的腐败。
突厥大军南下,如今已经夺走了十郡,朝廷却未派一兵一卒去抵挡。
南方大旱后大水,哀鸿遍野,饿殍千里,朝廷却未送出一粒米一颗粮赈灾。
各地动乱,百姓受裹挟,都在苦苦等着朝廷救援,却得不到一点反应。
民心已死!
天灾乱世!
大梁要完了!
司马皇室但凡还有天威,自恃龙子龙孙,此时就该站出来敬告上苍,祈求惩罚,以抚平天怒。
“大人……怎么办?”属官们看到这些内容只觉得头疼。
因为说的太对了,朝廷确实什么也做不了。
新帝登基才短短数月,朝廷还未恢复到平稳,派系之间的争斗还未停止。
沈太傅因为深得新帝信任,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可不服他的人太多了。
“呵,能怎么办?去查一查这是谁干的好事,这种时候还搞内斗,我看他们是疯了!”
沈太傅将官帽远远丢出去,甩袖道:“这烂了根的朝廷,谁稀罕谁拿去,老夫不管了!”
属官们吓得不轻,他们都是沈家派系的官员,沈太傅倒了,他们必死无疑。
朝廷倾轧,可不是谁都能全身而退的。
他们已经深入泥沼,哪有那么容易说不管就不管?
“大人,还是上朝与各位大臣一同商议吧。”
也只能如此。
刚上朝,苟煊就站出来呛声说:“皇上,如今民心不稳,乱象频发,臣请皇上下罪己诏,以平天下人之怒。”
此话一出,朝臣振奋起来,纷纷拿看好戏的眼神看着龙椅上的小皇帝。
这位小皇帝出自司马家旁系,原本只是个郡王,临危受命,坐上龙椅。
没想到椅子还没坐热,天灾不断,这不是天罚是什么?
“苟大人此话差矣,皇上临危受命,才登基了几月,而天灾更早便有了,如何能怪罪到皇上身上?”
“我看着不过是有心人攻讦皇上的手段而已,为的就是让坏了皇上的名声,好浑水摸鱼。”
顾泽宗瞥了一眼老神自在的沈太傅,又看了一眼吓坏的小皇帝,心中哀叹:乱世配幼帝,亡国之兆啊。
永平郡以最快的速度将秩序恢复到了灾前。
被冲毁的良田可以重新开垦出来,倒塌的房屋可以重新建起来,各工厂也陆续恢复生产。
等她有空关心其他郡的情况时,整个岭南也基本安然度过这次洪涝了。
但损失也是巨大的。
现在只祈求风调雨顺,赶紧种上第二季的粮食,平平顺顺地度过下半年。
因为大雨导致各处山体滑坡,通往岭南的路许多都堵了,外地的商贾进不来,岭南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外面的消息过了数月才传递进来。
洛媱收到第一封的信是楚晏寄回来的,他已经离开岭南太久了,从他的一字一句中,洛媱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模样。
零陵郡和庐陵郡这次灾情也不小,但官府和百姓齐心,也没有太大的人员伤亡。
洛媱还记得自己杀了一个庐陵郡郡守之子。
她都快忘了这件事了,如今看到了楚晏在信中写:庐陵郡郡守换人了。
梁郡守因病暴毙,梁家举家返归家乡去了,新上任的郡守是原来底下的一个县令。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洛媱不清楚,但却能猜出楚晏在这其中做了多少事。
难怪他忙得连回来的时间都没有。
信的最后,楚晏说要送她一份大礼,大概月底即可抵达。
她嘴角微扬。
上回楚晏送了她二十匹好马,自己尚未回礼,这次如果又是重礼,自己欠他的未免太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