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喂,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军营中,巩凡和一群小将们聚在一起抄写经书。
他们在军事学堂里有学过认字写字,虽然会写的不多,但是依葫芦画瓢还是会的。
就是一个个丑的惨不忍睹。
“哪里怪了?那群和尚今天做完法事就要去楚家军军营了,赶紧把最后几份往生经抄完。”
这七天,军营里的气氛从一开始的悲怆到平静,大家好像身上的负罪感轻了很多。
洛大人告诉他们,替亲人和战友抄写经书,能让他们来世投个好胎,于是许多人这几日都在抄经书。
好在现在的笔墨不贵,否则这样烧纸,金库都得烧出个大窟窿来。
“不是,你们真不觉得,让我们这些靠杀敌为生的将士磨砺心性本身就不太对劲吗?
一个个都成菩萨了,谁还敢杀人?”
杨奇帧刚把第四十九本经书抄完,甩了一点墨到巩凡脸上,“还菩萨,我看你像个傻和尚。
杀人和杀敌是两码事,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几个月,大家变得好斗了吗?光是我们与楚家军就起过多次冲突了。
主帅只是不希望我们变得冷漠残暴。”
“没了这股狠劲,我们与那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有何区别?”
“区别大了!”杨奇帧也是逐渐想明白这件事情的。
众人朝他看过来,等着听他的见解。
坐在这里的小将们都是在战场上立了大功的,最低也是个校尉。
他们大多数都是军事学堂的同窗,又并肩作战,同生共死过,感情非同一般。
杨奇帧咳嗽一声,站起来高谈阔论,“你们之前是不是每晚都会做噩梦?”
大家点头,那是必然的,尤其是清理战场的画面,让人记忆犹新。
杀人的时候可以凭着一股锐气或意志力,但是战争结束后,面对成堆的尸体,没有几个人可以坦然面对。
“那你们是不是经常觉得自己控制不了情绪?”
“嗨,这有啥?”
“问题大了,你们最近有没有和普通人解接触过?是不是感觉很难控制脾气,稍有不如意就想杀人?”
巩凡别扭地回答:“杀人也不至于,打人倒是有的,但那也是对方先挑事的。”
杨奇帧叹气:“我们已经很难回到过去了,但我们不会一辈子都在战场上度过,我们要回归正常生活。
我们以后还要面对自己的父母妻儿,没有一颗平常心,要怎么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大家沉默下来,现在他们已经不太喜欢和正常人相处了,所以在军营里反而觉得安心。
可他们始终要回家的,许多受伤的将士也面临退伍,他们还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巩凡赶紧把纸张铺好,“不说了,我再抄两遍经书,我觉得自己最近挺正常的。”
大家最怕被人说不正常,有时候,心理问题是自己也意识不到的。
写字本身就是一件安定人心的事情,尤其写的还是经书。
很快,营帐里只有写字的沙沙声,没有人再觉得这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
洛媱把楚晏送出军营。
楚晏骑在马背上,问:“你果真不与我一同回去?”
洛媱摇着脑袋说:“不去,好不容易让将士们收心,我再给他们下一剂猛药。”
等楚晏离开,那群和尚也走了,洛媱大手一挥:“关营门,接下来三天,不许任何人进出。”
岭南军营闭门,外面的消息进不来,里面的消息也传不出去。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三天时间,都城乱成了一锅粥。
楚晏骑马入城,满城素缟,入眼的全是白色。
道路两侧挂满了白灯笼,行走的百姓也是一身孝衣,脸上却没有太多悲痛的表情。
楚隽带着家臣来迎接楚晏,与他汇报说:“司马彦的尸体已经封棺,但他生前还未建造皇陵,所以大臣们在争论,该将他葬于何处。”
司马家的陵墓很多,但每个有身份的人都有自己的陵寝,帝王就更不可能随意下葬。
“如今宫中能陪葬的东西也没几件,不过是一口棺材而已,随便葬在先帝陵寝旁就是了。”
“怕是难办了,司马皇室的一位老亲王从西南赶回来了,如今宫里他做主。”
眼看就要易主的宫廷,却突然出现个司马家的人,官员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背叛朝廷。
“西南?是忠亲王。”楚晏知道这位,但从来没把他当作敌人。
因为这位忠亲王年纪实在太大了,论辈分,和上上任的皇帝还是叔侄关系。
且他一生没有子嗣,亲王位在他死后就断承了。
这样的老王爷,为何会回到都城?来的时间还如此凑巧?
“是,这位王爷的风评声誉极好,年纪大地的官员几乎都一边倒了。”
“他是什么意思?要继续推举司马家的子孙继承皇位?”
楚隽犹豫着说:“如果他要这么做,我们似乎也阻止不了。”
楚晏冷笑,“既然正途走不了,那也就别怪我们走歪路了。”
他朝雷虎使了个眼色,后者掉头出城,往楚家军军营方向去了。
楚晏一路走过,街上的百姓除了换了装束,该干嘛还是干嘛,只是所有娱乐之所都暂停营业了。
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一个月的国丧也要服完。
楚晏回府换了一身白衣,然后带着人入宫。
宫里冷冷清清,路上只有看到巡逻的羽林军,不过也都是无精打采的。
守着一座死城,对羽林军来说,比守城门还可怕。
等入了太华殿,才终于有些许人气。
朝廷官员还在位的都来了,跪在大殿之中哭灵。
哭的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也无所谓。
见到楚晏带着楚家人进来,大殿上的哭声戛然而止。
楚晏一步步走进来,跪在中间的官员连忙挪开,给他腾出一条道来。
他们有的低着头,不敢看楚晏的脸色,有的直勾勾地盯着楚晏,等待着一场好戏。
楚晏走到了大殿最前端,那里摆着一座金灿灿的棺木。
他以为历任帝王的棺椁用的是金丝楠木,没想到司马彦这样一个毫无作为的皇帝,用的还是包金箔的金丝楠木。
他配吗?